前不久,北京市平易近李昭(假名)的親戚從外埠趕到北京一家三甲醫包養院做手術,手術需求用血,醫生讓家屬在采血點獻血400毫升。假如親屬無法獻血,也可以“想辦法”——花2000元找人代為獻血400毫升。
所謂代為獻血,即有人在這家三甲醫院里發小卡片稱可以“合作獻血”:假如有患者需求用血但家屬又不克不及獻血時,發卡人可以找人代為獻血,但要收取必定的價格。
《法治日報》記者近日調查發現,在北京、天津的多家醫院,都存在上述現象。
受訪專家認為,根據法令規定,我國實行無償獻血軌制。這種以“合作獻血”名義進行的買賣行為長短法的。對于以取利為目標的居間服務,應當依法予以查處,保證無償獻血軌制的嚴肅性和公正性。解決患者手術用血的問題,需求從多方面進手,既要增添血液供應,又要加強治理和監督,確保血液平安。
患者做手術需用血
親友花錢找人獻血
本年3月,遠在老家的一個親戚與李昭聯系,說本身身體不舒暢,想到北京的醫院做個檢查。
李昭在北京某三甲醫院給這位已經70多歲的親戚掛了一個專家號,親戚趕到北京就診。接診醫生檢查后,告訴她們需求住院治療并進行手術,但因當時醫院床位緊張,親戚只能回家等候。
一個月后,醫院告訴可以住院了,李昭趕緊聯系親戚到北京這家醫院辦理住院手續,還備齊了一套住院日常用品。
忙完這一切,李昭坐在醫院手術樓外的小花園里歇息。一男子走到她眼前遞上一張小卡片,下面印著“合作獻血”幾個紅色年夜字,并附上電話號碼。該男子稱可以解決做手術患者的親友獻血問題,經醫院醫生認可后付費。
“留著吧,萬一有效呢。”李昭心想,便接過了小卡片。
不久,主治醫生的助手電話聯系李昭,稱白叟做手術需求輸血,親友需自愿無償獻等量血液,然后設定手術。李昭問對方,外埠親友有獻血證,可否不消獻血。對方回復,外埠的獻血證不可,必須在北京的采血點獻血,還說可以親友包養本身獻血,也可以找別人取代獻血,對此醫院不論。
考慮到本身包養行情50多歲了,身體不太好,也沒有其他合適的親友獻血,李昭找出“合作獻血”小卡片,打電話聯系對方。對方詢問患者相關住院信息后,說手術用血需求400毫升,他們可以找人代為獻血,價格是2000元。
李昭又聯系主治醫生的助手稱已經準備好獻血。對方給了她一份團體無償獻血者承諾書,下面寫著:我自愿成為××醫院團體無償獻血者,所獻血液制品僅用于××醫院綜合調配救治患者,而不針對指定患者獻血,并鄭重承諾所供給任何新聞均符合法規、客觀、真實、有用;鄭重承諾嚴格遵照國家法令規定,絕不參與、不組織任何情勢的血液制品買賣,若自己違背上述承諾,愿承擔所有的法令責任。
承諾書上有患者姓名、病案號,需求承諾人簽字及相關成分信息。李昭依照代為獻血者供給的信息填寫之后,交至醫院相應機構登記。
4月中旬,對方給李昭送來一份獻血證,下面顯示獻血人姓名、獻血量為“400CC”、獻血證編號等信息。李昭將獻血證交給醫院護士站,待主治醫生的助手確認后,她通過社交賬號向該男子付出了2000元。
用血供需存在牴觸
導致合作獻血異化
過了幾天,醫生給李昭的親戚做了手術。一周后,白叟出院,出院單上顯示用血項目收費400多元。根據獻血法規定,這是患者在醫院用血時,血液采集、儲存、分離、檢驗等過程中產生的本錢價格。
對于此次就醫經歷,李昭心境復雜,一方面,“合作獻血”者幫她們解決了獻血難題,保證白叟手術及時、順利進行;另一方面,她不睬解,白叟住院擇期接收手術,為啥本身還要花2000元找人代為獻血?
5月初的一個下戰書,記者趕到李昭所說的醫院實地探訪。在醫院的手術樓外,一男子斜挎背包向過往行人發放小卡片。她看到記者,同樣將一張小卡片遞到記者手里。
記者問小卡片上的電話號碼是誰的?她說是她老板的,需求獻血就聯系他們,打電話、加老友都可以。
該男子介紹,根據醫生請求,病人親友可以本身獻血,假如親友有糖尿病、高血壓等慢性病、傳染病,不合適獻血條件,可以找他們,他們找人代為獻血。獻血時,起首在醫院相應部門登記獻血者的相關信息,以確保獻血用于這家醫院,再到采血點獻血,獻血之后將無償獻血證交給醫院。
她還說,假如找他們代為獻血,提早一天聯系,400毫升血量2000元。
記者站在四周觀察,該男子向過往行人手中遞小卡片并告訴是“合作獻血”,有的人不要,有的人接過來拿得手里。
記者隨后以需求用血為由聯系對方,對方表現可以供給人獻血,用血時提早一天打電話,“醫生讓你獻幾多(血量),我們給你負責獻幾多(血量)”,并再次確認400毫升血量需付出2000元。
記者近日在北京、天津等地調查發現,許多醫院門口或衛生間都貼有“合作獻血+V:××”等小廣告,“合作獻血”“愛心補助”等社交群長期大批存在。
“天津市里無償獻血400元,全血400cc營養費400元,獻過全血必須間隔六個月。請求:18周歲至53周歲,近期登記過的別來了,帶成分證,體重115斤以上,不限血型,本身往,全天不斷。比來獻過血小板、轉氨酶高的不要聯系我。有往的,和伴侶要往的,都可以私聊,找幾個人有返費。”在一個位于天津的“愛心補助群”中,記者發現有人天天都會發送這種“有償獻血”信息。記者和群主聯系上后,表現本身是“O型血,隨時可以獻”。群主說,直接往指定獻血站獻血,獻完血聯系他就行。
5月4日,記者來到位于天津塘沽的一家采血車獻血點四周,看到上述群主正在等候買賣,稱只需記者將獻血卡給他就可以獲得400元現金。“不要擔心獻血卡上的姓名、成分證等個人隱私信息泄露,我們常做這事,不會有問題。”他一邊說,一邊將隨身攜帶的包打開,記者看到里面有數十張獻血卡。
“我們收獻血卡一張是400元,賣給需求的人會貴些。假如你身邊有其別人想獻血,可以來我這,你和他都能賺點錢。”上述群主說。
北京市某三甲醫院一位醫生解釋說,假如患者住院后著急擇期做手術,但醫院的血庫沒有足夠的血量,醫生會提議患者的親友往血站合作獻血,假如患者親友愿意,則可以填寫獻血承諾書,下面寫明給哪位患者合作獻血,獻血之后可以在醫院血庫申請到等量的手術用血量。但有部門患者的親友不愿意獻血或不合適獻血條件,又不愿意等候手術排期,就會花錢找人代為獻血。
根據獻血法規定,為保證國民臨床急救用血的需求,國家倡導并指導擇期手術的患者本身儲血,動員家庭、親友、地點單位以及社會合作獻血。
值得留意的是,法令規定的合作獻血的本質是無償獻血。
公開資料顯示,在北京市,由于曾發生“血頭”應用合作獻血的幌子組織不符合法令買賣血液的現象,北京市原衛計委發文決定于2018年2月10日起結束開展合作獻血。但實際運作中確實屬于病情需求且有家屬真實意愿,可作個別處理。
對于有人打著“合作獻血”的名義幫助患者找人代為獻血并收取價格的現象,北京中醫藥年夜學衛生安康法學傳授鄧勇認為,這實際上反應出我國醫療用血領域存在的供需牴觸。
“我國實行無償獻血軌制,鼓勵國民自愿獻血,以保證臨床用血需求。但是由于種種緣由,一些處所無償獻血的積極性并不高,導致血液供應緊張,特別是在某些地區和特定時間段。在這種情況下,患者需求手術用血時,醫院血庫能夠無法供給足夠的血液,從而產生了‘合作獻血’異化現象。”鄧勇說。
打擊不符合法令買賣血液
增添供應加強監管
在鄧勇看來,合作獻血雖然在必定水平上緩解了臨床用血需求,但也存在一些弊病。好比不難導致血液浪費和穿插沾染,也不難繁殖不符合法令買賣血液的行為。一方面,要打擊不符合法令合作獻血行為,對于以取利為目標的居間服務,應當依法予以查處,保證無償獻血軌制的嚴肅性和公正性;另一方面,要加強無償獻血的宣傳和推廣,通過多種渠道,如媒體、社區、學校等,進步國民對無償獻血的認識和參與度,讓更多的人清楚和支撐無償獻血事業,從而增添血液供應。
他提出,要完美相關法令法規,規范合作獻血行為。好比明確合作獻血的條件、法式和責任,加強對合作獻血行為的監督和治理,避免不符合法令買賣血液等違法行為發生。
鄧勇建議,樹立血液需求預測和預警機制,通過對歷史數據的剖析,預測未來一段時間內的血液需求,包養提早做好血液儲備和調配;加強醫院間的血液共享,在血液緊張時,加強分歧醫院之間的血液共享,確保患者能夠及時獲得救治;完美血液治理和調配機制,樹立加倍科學、高效的血液治理和調配軌制,確保血液資源獲得公道應用,減少浪費等。
北京年夜學醫學人文學院傳授王岳呼吁,黨員和公務員應當起到模范帶頭感化,帶動群眾參與無償獻血;還應該通過榮譽獎勵,鼓勵更多人參與無償獻血。
記者留意到,本年全國“兩會”期間,多位全國人年夜代表就完美無償獻血軌制提出了建議。
全國人年夜代表常巨平建議修正獻血法部門條款,進一個步驟完美我國的無償獻血軌制——無償獻血的血液不得買賣,及格的血液必須用于臨床;臨床應用之外的血液,有關血站、醫療機構不得出售給單采血漿站或許血液制品生產單位,應按有關規定加以有用應用。
全國人年夜代表李霞建議強化當局主導、部門協作。宣傳部門可請求媒體刊發無償獻血公益廣告,宣傳無償獻血理念,普及無償獻血知識,以進步國民無償獻血的自覺性;文明辦可將無償獻血任務納進精力文明建設總體規劃,作為評選文明單位的主要條件;規劃部門可將獻血屋建設治理納進城市規劃,公安路況、城市治理等部門對獻血屋建設、流動采血車停放供給支撐等。
李霞還呼吁進一個步驟加強中間血站等的公益屬性。各包養地在財政、人力資源社會保證方面向中間血站予以政策傾斜,慢慢增添財政投進,讓中間血站為無償獻血事業高質量發展貢獻更多氣力。
全國人年夜代表劉忠軍說,我國臨床血液供求關系緊張的情況已經存在多年,部門內科手術不克不及正常進行的現象時有發生,致使不少患者手術治療延誤或生涯墮入窘境。建議修正獻血法中關于自愿獻血年齡的規定,將自愿獻血年齡下限擴年夜至65周歲,以緩解臨床血液供需牴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