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中期以來的乾元太極論
作者:谷繼明(同濟年夜學哲學系傳授)
來源:作者授權儒家網發布,原載《中山年夜學學報》(社會科學版)2023年第4期
摘要:《易傳》中的乾元與坤元究竟是一或二,以及太極與乾元、坤元的關系問題一向伴隨著中國易學詮釋史和哲學史的發展。清代漢學興起以后,不少易學家又在漢代易學的基礎上提出清楚決此問題的思緒。惠棟以“元”解釋太極,反對以“無”來解釋太極。張惠言從畫卦的角度以為乾元便是畫卦的一卦始基,也即太極,并且直接斷定“坤無元”,此說為姚配中、曹元弼所反對。近代熊十力在清儒的基礎上,綰合元與太極,提出“元極”之說,以貫穿乾元、坤元,至此部門地解決了清儒的理論困難。
關鍵詞: 乾元;太極;清代漢學;易學哲學
一、乾元與太極問題的前史
太極與元是中國哲學中表現來源根基的兩個關鍵概念,也是易學哲學中的焦點概念。《系辭傳》稱“易有太極,是生兩儀”,《彖傳》又謂“年夜哉乾元”“至哉坤元”。由此引申出兩個問題:元與太極若皆為來源根基,能否為一?乾元與坤元是何關系?
漢代學者試圖樹立太極與元的分歧性,《漢書·律歷志》有“太極元氣”之說:“太極元氣,函三為一。極,中也。元,始也。”該書又謂:“太極運三辰五星于上,而元氣轉三統五行于下。”[1]此處太極與元氣或連言,或分言。張岱年謂前者似乎說“太極便是元氣”,后者“似乎太極與元氣又有在上鄙人之別”,“但又說在上的五星又‘合于’鄙人的五行。統而言之,太極與元氣是一而二,二而一的”[2]。在《漢書》中,雖然分言之有高低之別,其實則為一事。“太極”與“元氣”綰合在一路,則屬乎氣。鄭玄注“易有太極”說:“極中之道,淳和未分之氣也。”[3]在鄭玄看來,“中”既是道,又是氣。
宋儒言太極者莫過于周敦頤《太極圖說》,而其詮釋之最有影響者則在朱子。朱子明確地以太極為理,他解釋“無極而太極”說:“上天之載,無聲無臭,而實造化之樞紐,品匯之根柢也。故曰:‘無極而太極。’非太極之外,復有無極也。”[4]朱子認為,“無極”只是對“太極”的一種界定,亦即太極只是理,是來源根基,而非一具體存在者。人們不克不及依照“有”或許具體存在者的標準往探討“太極”。
理學家對“元”亦非常重視。程頤有“元包四德”之說:“四德之元,猶五常之仁。曲說則一事,專言則包四者。‘萬物資始乃統天’,言元也。”[5]元即仁包養dcard,故也可稱作“仁包四德”。朱子繼承二程之說,更提醒了“元”與太極的關系:“看此一段(元者善之長),須與《太極圖》通看,四德之元何在甚處?剝之為卦在甚處?‘乾,天也’一段在甚處?方能通成一片。”[6]《太極圖說》實未言“元”,只是說了“太極動而生陽,動極而靜”;然《通書》卻說起了“元”,如謂“‘年夜哉乾元,萬物資始’,誠之源也”。朱熹解釋道:“元,始也。資,取也。言乾道之元,萬物所取以為始者,乃實理流出,以賦于人之本。如包養平台水之有源,即《圖》之‘陽動’也。”[7]據此而推,元便是太極最直接、最後的顯現。
但是《彖傳》提到元時以乾元、坤元分說。一個“元”字為何分為二?又《白話傳》解釋乾卦辭“元亨利貞”時說“元者善之長也”,則似乎乾卦的元最為最基礎。朱子解釋說:“元字即是生物之仁,資始是得其氣,資生是成其形。到得亨即是他彰著,方便是結聚,貞即是收斂。收斂既無形跡,又須復生。”[6]據此而言,乾元資始,是“得其氣”的階段;坤元資生,是“成其形”的階段。乾元先于坤元,但還是“元”的一體之兩面。朱子并非乾元、坤元的二元論者。
乾元先于坤元,分別屬于“元”之得氣和成形的階段,又與亨、利、貞成為一個序列。從循環的時間性而言,元是生物之初始的階段。但這般便墮入一個存在論的難題:時間過程中的初始階段,若何作為整體存在的最基礎?在朱子哲學體系中,太極之理為超出時間性的來源根基,于是作為時間循環中“子之半”的“元”,只能是太極之理的表現,而不成直接同等于太極。
朱子哲學討論元與太極還面臨另一個難題。其哲學的成熟時期以理氣架構剖析存在問題,太極是最基礎之理,元與太極若完整雷同,是不是純粹的理而非氣呢?這般則元亨利貞的時間性階段又從何說起?關于此問題,陳來指出:“朱子的思惟中不斷發展出一種論述的傾向,就是不再把元亨利貞僅僅懂得為理,而重視將其看作兼賅體用的風行之統體的分歧階段,如將其看作元氣風行的分歧階段。”[8]此論發掘朱子“風行統體”之說以樹立仁體,實為灼見,由此也看出朱子思惟的豐富和復雜。
晚明的郝敬也意識到了此問題的困難。他雖然回到了氣本論,卻借用了道教的“炁”一詞以與尋常的陰陽二氣相區別:
元陽靜則為陰,動則為陽。獨陰無成,獨陽無生。一陰一陽,交錯往來,變化而生萬事萬物……然元炁謂之陽,何也?陽主生,元者,生炁也。六合之年夜德曰生,生生之謂易,造化無一息不生,故生炁謂之陽也。[9]
炁超出于陰陽二氣,但又稱為“元陽”,說明它與乾、陽有自然的聯系。故郝敬又補充說“陽主生,元者,生炁也”。在陽氣、陰氣之上別立一“元炁”,當然解決了乾元、坤元分立帶來的“二本”問題,但難免有疊床架屋之嫌。
明末的王夫之有感于此問題之困難,乃創立“乾坤并建”以及“十二位陰陽向背”之說。在王夫之看來,太極不在陰陽之外;陰陽及其彼此感化,便是太極之全體;是以乾元、坤元也是不分先后的。但據乾元、坤元而立“乾坤并建”的主旨,不難給人以“二本”或二元論的迷惑[10]。曾昭旭為王夫之辯護道:“乾坤并建,實乃在一體之用下,抽象地分化而言者,非二元論也。其真實存在而風行者,還是一實之氣體。故云:‘如實言之,則太極者,乾坤之合撰。’”[11]這種解釋依然含混:假如王夫之的乾元、sd包養坤元并建只是“在一體之用下,抽象地分化而言”,那么太極又畢竟是什么呢?按王夫之謂:“(太極)其實陰陽之渾合者罷了,而不成名之為陰陽,則但贊其極至而無以加,曰太極……陰陽之本體,絪缊相得,合同而化,充塞于兩間,此所謂太極也,張子謂之‘太和’。”[12]王夫之極其反對在陰陽之上更設立一獨立、包養妹空懸的實體。然則陰、陽及其彼此感化以生物這樣的風行之總體,即所謂太極,也就是王夫之對于存在結構的剖析。
二、惠棟的“元即太極”說
清代漢學和考據學成為學術的新特點[13],但對于乾元和太極的討論仍在繼續。惠棟深于易學,亦必定須對太極和乾元、坤元作出說明。南朝李業興與梁武帝論太極有無問題,李業興以太極為有。惠棟對此段特別重視,并據以論太極有無:
六經無有以無言道者。唯《中庸》引《詩》“上天之載,無聲無臭”,及《孔子閑居》論“三無”,此以無言道也。《說文》“無”字下引王育說曰:“天闕東南為無。”乾,東南之卦,東南乾元也。天缺乏東南,故言無。又引古文奇字曰:“無通于元者。”若然,則無與元同義也。《系上》曰:“易有太極。”《北史》梁武帝問李業興云:“易有太極。極是有無?”業興對曰:“所傳太極是有。”愚謂太極即乾之初九,又謂之之元元,故不成言無。無通于元,故元為道之本。《三統歷》曰:“道據其一,一即元也。”知元之為道本,則后世後天、無極之說,皆可不消也。[14]
惠棟采納李業興之說,以為太極不是無,而是元。元即乾初九,則為有。他以此否認邵雍的後天之說以及周敦頤的無極之說。但他早年卻認同周敦頤之說,以太極為無,反對李業興之說。底稿《周易古義》第一條載:
《北史》梁武帝問李業興云:“易有太極,極是有是無?”業興對曰:“所傳太極是有。”案《系辭》云:“易有太極,是生兩儀。”劉瓛注云:“自無出有曰生。”然則太極不成言有,太極本無極也。是以《周書·命訓》云:“通道通天以君子,君子莫若有極,道天莫如無極。”有極者,箕子所以衍疇;無極者,宓羲所以設卦。(《列子·湯問篇》曰:“含六合也,故無極。”又云:“無極之外,復無無極。”)[15]
惠棟此處據劉瓛訓釋,以“自無出有曰生”,將“太極生兩儀”懂得為“自無出有”,則兩儀是有,太極是無。然劉瓛此說實受“自生”之說影響,非漢儒古義。惠棟又據《逸周書·命訓解》區分無極包養站長、有極,以洪范皇極之道屬人事,為有極(《洪范》曰“皇建其有極”);以畫卦屬天道,為無極。
但惠棟能否即以此無極為純粹的虛無呢?生怕并非這般。《周易古義》底稿另一段頗值得玩味:
息讀為新聞之息。息,猶生也。乾坤生而易乃可見,非易之缊乎?幾,近也。近包養價格乎息者,心理不容間斷也。俗說言乾坤缺毀,則易道損壞。此燕相之說書也。乾坤安可毀?毀猶虧也,虧猶虛也。六合有盈虛,乾坤有毀息,天然之理。此可與周子“無極而太極,太極本無極”之說相發明。包養感情[15]
底稿該段的末句有涂改痕跡,加了刪除線,此處亦仍其舊。引《太極圖說》的話被刪往,說明惠棟后來不認同周敦頤此語。未刪之前的初稿是他對“無極而太極”的基礎懂得。此段本來是解釋“乾坤毀,則無以見易。易不成見,則乾坤或幾乎息矣”。所謂的“俗說言乾坤缺毀,則易道損包養意思壞”,張素卿已據《周易本義辯證》指出其直接針對的是朱子[16],但《周易正義》《周易集解》實亦采用此說。惠棟則獨辟蹊徑,不以“毀滅”而以“虧”訓“毀”;不以“熄滅”而是以“生”訓“息”。在他看來,六合不成能毀滅,風行變化的總體也一向存在,沒經歷過所有的空無而后再生起的過程。此訓釋貌似新穎,其義理依據實則回到了漢代,亦即以新聞論懂得六合變化的總體。新聞最抽像化的表達即月相,魏伯陽、虞翻皆據以說明易卦。月相有虧毀、有生息。坤乙三旬日,是陽氣虧毀之極,而其生息亦在此中。在惠棟看來,三旬日陽虧便是“無極”(月相已不見);而無極之時陽實際已生于此中,此即“太極”。陽虧之極即有陽生起,此即惠棟所懂得的“無極而太極”。由此可推,即使早年惠棟認同“無極而太極”之說,他也只是把“無極”當作“不成見、無固定形體但依然實存”的另一種說法。
盡管惠棟對朱熹有所批評,然“心理不容間斷”卻實實在在是理學的要義。如前所舉,程頤、朱熹皆非常重視此“陽無可盡之理”[17]。分歧之處在于,程朱所認定的不成間斷的最最基礎者乃是天理,惠棟所認為不成間斷的則是通全國一氣的“元”(元氣)。同時張載、王夫之的氣學論述,以隱顯的視域取代有無之辨,惠棟之說與此有相通之處。元氣就其未展開的無形無象、不成方所的狀態當然可以稱為“無”或“無極”,但畢竟還是“有”。他后來便拋棄了“無極而太極”的說法,轉而直接談“有”。故一言以斷之曰“元即太極”[18]。
惠棟以太極為乾元的同時,又以太極即乾之初九爻。據此而推,乾之初九爻即乾元。其《周易述》又謂:
荀爽注“年夜衍之數五十”云:“乾初九‘潛龍勿用’,故用四十九。”初九,元也,即太極也。太極函三為一,故“年夜衍之數虛一不消”耳。若然,用九之義,六龍皆御;而初獨不消者,但《易》有六位,乾稱六龍,六位之成,六龍之御,皆有其時,初當潛隱,故稱勿用。然萬物所資始,王位在德元,以一持萬,以元用九,吾道之貫,全國之治,皆是物也。19
年夜衍之數五十,占筮時實際用到的蓍策只要四十九。王弼認為虛一不消的那根蓍草“一”代表太極,同時“一”還被視作“無”的唆使詞,湯用彤等哲學家將王弼此說看作本體論的轉折[20]。荀爽則包養軟體根據“潛龍勿用”之文,指出乾初九不消,所以用四十九。這貌似文字游戲,實則台灣包養網有更深層的考慮:他認為乾卦的初九爻就是整個三百八十四爻的來源根基,來源根基雖為純陽,無為而不消,故曰“勿用”。惠棟便是在此意義上詮釋荀爽的。
三、張惠言的“坤無元”之說
從象數易學的角度來看,乾卦初爻與太極有關,乃是由于畫卦的道理。《乾鑿度》解釋畫卦之理說:“易無形畔,易變而為一,一變而為七,七變而為九,九者,氣變之究也,乃復變而為一。一者形變之始,清輕者上為天,濁重者下為地。物有始,有壯,有究,故三畫而成乾。”[21]一、七、九對應始、壯、究,對應乾卦的三畫,則一無疑就是乾卦之初爻。《易緯乾鑿度》卷下的注文說:
太易變而為一,謂變為太始也。一變而為七,謂變為太初也。七變而為九,謂變為太素也……太易之變,不唯是罷了,乃復變而為二,亦謂變而為太始。二變為六,亦謂變而為太初也。六變為八,亦謂變而為太素也。[21]
張學謙認為《乾鑿度》高低兩卷的注文包養違法分歧,下卷注文為鄭玄作[22]。注文作者為誰權且不論,此中的哲學問題是,在《易緯乾鑿度》四太說中,太易“未見氣”,此后的太始、太初、太素,是氣形質具而未離的“渾淪”。既然是具而未離,則不克不及以經驗時間中的先后來懂得三者。這般看來,下卷的注釋以一、七、九分別配太始、太初、太素,便在思緒上有問題。張惠言分歧意這種比附,解釋說:
“易無形畔”者,太易也,未見氣也。一七九曰氣變,是太始也……“易變而為一”者,太易動而有氣也。積三午五動七,而上出,故曰“一變而為七”。至九而究盡,故曰“七變而為九”。陰陽之氣,相并俱生……函三為一,故“復變而為一”。此一為形變之始,則猶太初也。無形而無質,是為太極。分為六合而有質,乃為太素。六合既立,則太極之氣出陽進陰,變天化地,以生萬物,是乃所謂易也。[23]
其圖式說明如下:
張惠言以漢代“太極元氣,函三為一”來懂得太極。這里面有兩層意義的乾卦:一是作為太極甜心花園的、沒有對待的三畫之乾,由一七九組成,而二八六內含于此中,尚未顯現;二是作為兩儀的、與二八六相排列的一七九。作為太極的三畫之乾是乾元;作為兩儀的,分別就是乾天與坤地。
以從一到九的變化整體為太始,以“復變為一”為太初,此后為太極,太極分出六合為太素。雖然較之鄭注的機械分派有所改良,但以太極為太初之后的某階段,仍不合適義理結構。根據前文的剖析:○,上可指稱無為的太易,下可指稱生化渾淪的太極;—,上可指稱太極,下可指稱陽爻畫與數字一。而二、三以致于九(十),皆后起之數、后起之象,不宜用來表現太極。
太極最後的、最直接的展現便是一,亦是元,便是易氣[24]。易氣從下生,積累起來便是乾天。積累不克不及無限制地累加,最後的節點是三畫。因為“天道三微而成一著,三著而成一體”,亦即三畫是天道天然之節律。乾元(初畫—)累積三畫而為乾卦,乾天之象才顯現出來。最後那一畫的陽爻雖未顯現出整體的乾卦,卻是乾卦的基礎,故稱乾元。
然元氣剛生發時,即同時有一種看上往相反的感化,使生發之氣有其暫存性,此即凝定感化。條暢直遂的氣假如一向是噴發不已的狀態,也不會產生具體的暫存性個體。故乾元展現的同時,即有凝定性的狀態來成績它,使“動”能有暫存性的“靜”。以象來表達便是—變為–。–不是數字二,卻有二的義涵,但重要是象征這樣一種暫存性的、安靜的感化。暫存性的狀態不是別有來源根基,而是乾元生發狀態本身呈現出的一種特徵,故可以視為附于乾元而生。
基于對畫卦過程的懂得,張惠言直接提出“坤無元”之說。如其謂:
太極雖兼有陰陽,然陰不自生,麗陽而生。太易之所以動者,是陽而非陰,故言一七九,不言二八六。六合之所以變化者,亦皆陽,非陰也。[23]
又謂:
圣人以三畫象一七九,而謂之乾,即太極也。既立乾,然后效之而為坤,則以乾象天,以坤象地。七九象陽之氣,八六象陰之氣,而以一為乾元。故曰全國之動貞夫一者也。是全國之初,故曰至賾也;其在爻則為復初,以其為乾之最後也。二麗于一,乾有元而坤凝之以為元,其實坤無元也。乾元之氣正乎六位,則謂之道,即太極之正也;行乎陰陽,收支變化,則謂之神,即太極之行也。[25]
二麗于一,一為乾元,則二為坤元。乾元統天,坤元順承天,則坤元亦乾元所統。“坤無元”的來由是“陰不自生,麗陽而生”以及“乾有元而坤凝之以為元”。此說頗為年夜膽,因為《彖傳》明言“乾元”“坤元”。太極之元的最後和最直接展現就是陽,亦即乾元,以象數表現即乾卦之初爻。但乾元構成之時即有凝定之感化出現,此最後之陰即可謂之坤元。坤元乾元,皆是一元,故“乾有元而坤凝之以為元”。能否由此可以發布“坤無元”呢?當然,“坤無元”自己也有兩種解讀,一種可以懂得為“沒有獨立的坤元”,一種可以懂得為“坤沒有元”。前者天然可以從“乾有元而坤凝之以為元”發布,后一種懂得則過于武斷,故遭到姚配中等人的反對。
惠棟沒有“坤無元”這種強論斷。他解釋“至哉坤元”曰:“乾坤相并俱生,合于一元,故萬一千五百二十策皆受始于乾,由坤而生也。”[26]于惠棟而言,乾元、坤元,只是一元。他又謂:
太極生兩儀,故《乾鑿度》曰:“乾坤相并俱生。”《彖傳》曰:“年夜哉乾元。”又曰:“至哉坤元。”故云“乾坤合于一元”包養網評價。[26]
此處引《乾鑿度》謂“乾坤相并俱生”來對應“兩儀”,是乾元、坤元同時而有,不存在時間上的先后。但惠棟所引《九家易》“受始于乾,由坤而生”的說法,可見乾元、坤元雖一,仍系從分歧角度來懂得。惠棟又謂:
六合之一,即乾坤之元也。清輕,清上升也。寧,安貞也。神亦乾也。谷亦坤也。萬物資始于乾元,資生于坤元,故得一以生。侯王得一以為全國貞,乾元用九而全國治也。[27]
乾、坤既為兩儀,則為二,又何故是“六合之一”呢?獨一能夠的解釋是,乾元、坤元雖在太極(一)之后,各具有此元,故名乾元、坤元。兩者雖同時具有,位置上卻分歧。因乾元便是元之初動,是其勢用的重要彰顯,故圣王所體者起首為乾元,所謂“乾元用九而全包養心得國治也”。言乾元必定關包養女人涉著坤元,不成謂坤無元。是以惠棟謂:“乾元坤元,六合之心,為易之本。”2[8]
欲廓清乾元、坤元的意義,還是要回到其語境:“年夜哉乾元,萬物資始乃統天”與“至哉坤元,萬物資生乃順承天”,究竟有何關系呢?惠棟解釋“至哉坤元”曰:
“易有太極”,極包養網推薦即一也;“是生兩儀”,兩儀,六合也。故云“相并俱生”。何休《公羊》注云:“元者氣也,六合之始也。”故云“合于一元”。《素問》曰:“天氣始于甲,地氣始于子。”甲子初九,為乾之元,即坤之元也。《三統歷》曰:“陰陽合德,氣鐘于子,化生萬物。”……彼文云:“太極分而為二,故生六合。輕清者上為天,濁重者下為地。”是六合既分之初,即具起落之理,坤之所以順承天也。[26]
惠棟引《素問》“天氣始于甲,地氣始于子”,甲為天干之始,象征乾元,子為地支之始,象征坤元。據納甲法,乾初九納甲子——乾初即乾元,而甲子又合乾元坤元而言,故惠棟謂“乾之元,即坤之元”。是知乾元坤元本于一元,但一元若生萬物必分化為乾坤,乾坤同時具有,又本于一元,故能和合而生物。乾坤同時,乾卻又優先于坤。此處的“優先”,既非所謂“時間在先”,也非“邏輯在先”,而是指乾具有主動性的感化,坤是被動地蒙受,故似有先后[29]。太極,包括了乾元、坤元,故太極為一元;言及乾元時,即關涉著坤元,故亦可謂乾元即太極。
四、姚配中與曹元弼的批評
姚配中雖沾恩棟、張惠言之影響研治漢易,卻又自出機杼,確立了本身對“元”的見解。姚氏謂:
凝乾元即坤元也。坤元凝乾元,故虞(翻)于元每稱乾,以乾元躲坤元中也,非謂坤無元。太極生兩儀,太極,元也,陰陽未分,非有陽而無陰。《傳》云“一陰一陽之謂道”。太極分為乾坤,則乾得其陽,坤得其陰,皆太極之元也。故坤元亦稱至。至,極也。或因虞義以元專屬乾,非也。[30]
所謂“因虞義以元專屬乾”即指張惠言。姚配中特別重視陽伏于陰、陰伏于陽,陰陽相對而生的狀態。呂相國總結姚氏之“元”論體系謂:“元天生萬物,是萬物的根源,是無象無形,不成見的終極存在。元即易,即一。乾坤二元交成六十四卦,每一卦都是元所生……從象數到義理,從易之基礎要素到易之變化原則,都是‘元’之發用所顯所為。”[31]然若姚氏認乾元、坤元為實有,則二者與“元”又有何關聯?彼謂:
元者二氣之始,萬物之元也。太極,陰陽之始。分為二,陰陽各有始。乾元亨者,陽始通陰,陰陽交會也。二氣交和,美利利物。乾坤相通成既濟,一陰一陽,陰陽和,六爻正,包養妹故利貞。神無方,易無體,故乾圜坤布,是曰周易。天行健,圜也;地勢坤,布也。見乃謂之象,易無體,不成見,以乾坤象六合,見簡易、變易、不易之道焉。[32]
姚配中強調了“元”的位置,但并沒有質言“元”畢竟為何。他說元便是易、便是太極,但易無體,不成見,由乾坤而見,又引《乾鑿度》四太之說,似以元為元氣。其《周易月令通論》謂:“此(戊亥)乾元之位,新聞之宗也,故曰天宗。《書》謂之六宗,以其為六氣之宗也。”又小注曰:“太極沖和之氣,謂乾元坤元之交也。”[33]是元與元氣相關。姚氏又謂:“陰陽合謂之一,太極是也。別而言之,則陽一而陰亦一。陽始于一,其動也直,丨是也;陰始于一,其動也辟,二是也。”[34]此則仍欲通過數字強調陰陽皆有元,既以元為一,又以坤有元,則不得不以坤亦一。然據漢學,陽奇陰偶,陰始于二,是姚氏之說終不得不與漢儒齟齬。
姚氏批評惠、張的另一點,即否認初九即元。然前引荀爽、虞翻皆有此類說法,如虞翻注“復,德之本也”說:“復初,乾之元。”[35]荀爽說年夜衍之數謂:“卦各有六爻,六八四十八,加乾、坤二用,凡有五十。《乾》初九‘潛龍勿用’,故用四十九也。”[36]惠棟據此謂:“初九,元也,即太極也。太極函三為一,故年夜衍之數虛一不消耳。台灣包養網”[3包養網單次7]姚配中則對荀、虞進行變通的解釋,其解虞包養價格ptt翻謂:“以元不成見,終亥出子,躲于中宮,因其始動以目其未動,故獨系之復初。”[38]又解荀爽謂:“既云‘加乾坤二用’,又云‘潛龍勿用’,指元為說。非謂元用而初爻不消。”并是以批評惠棟之說為“未之審也”[38]。姚氏又批評惠棟曰:“遺往潛龍,專言爻數,亦語簡而掉荀旨矣。”[39]由是可見,姚配中認為乾卦“初九”二字表現乾卦最上面一爻;而“潛龍勿用”四字則就“元”而言。太極之元固可與“潛龍勿用”相發明解釋,但絕非指初九為太極。“元”是貫徹始終的,不克不及僅僅乾初九才有。
本文認為,姚配中強調“元”之徹始徹終,毫無問題;但以為乾卦的初九爻畫僅僅表現最後的時間意義,以為不克不及當“元”,則非是。如前所述,太極元氣,其最直接的展現,以象數表現便是陽爻之畫“—”。此最後之動亦是太極,然已發為動,故為陽。故從畫卦角度來說的乾坤二卦,乾卦初爻天然可以當太極。而其余六十二卦則屬后天。故復卦的初包養意思九可以作為通孔見到“六合之心”,而非六合之心(太極)自己。惠、張之學固有混雜的處所,而姚氏之批評亦未達其關鍵。
曹元弼是清代吳派易學之殿軍,其易學脈絡可見廖娟的研討[40]。曹氏《周易學》《周易鄭氏注箋釋》等書,重要取惠棟、張惠言、姚配中三家之說,考慮漢宋,以荀爽、虞翻之學溝通鄭玄《易》注。此中用惠棟、張惠言注文最多,在乾元、坤元問題上,卻持分歧意見。《周易學》抄錄張惠言《周易虞氏新聞》中“易有太極為乾元”的段落,卻把此包養網評價中的“二麗于一,乾有元而坤凝之以為元,其實坤無元也”,改寫為“二麗于一,一為乾元,則二為坤元。乾元統天,坤元順承天,則坤元亦乾元所統”,并自加小注曰“此五語今易”[41]。可見曹元弼亦不滿于張惠言“坤無元”的判斷。又他直接據《彖傳》有“至哉坤元”來判斷:“據《彖傳》之文,則謂‘坤無元’者,非也。”[41]
五、熊十力的元極論
當代表揚太極與乾元以樹立其哲學體系的,以熊十力為代表。其《新唯識論》已借《系辭》“其靜也翕,其動也辟”,創立“翕辟成變”說以明本體之用;以年夜易生生之學改革釋教。對于太極和乾元的易學問題,熊十力早有明確的主張:第一,太極即元;第二,唯有一元,乾元即太極,坤元即乾元。就第一點而言,熊氏謂:
太極肅然無形,而其顯為感化,即說萬物資始,故曰乾元。蓋言此至神至健之感化,乃為萬物所資之以始,故稱之曰乾元也。乾元,即太極也……乾元是用,太極是體,體用不得無分。而云乾元即太極者,以即用顯體故,得名太極耳。譬如于眾漚,而知其體便是年夜海水,則直目眾漚為年夜海水可也。[42]
太易(太極)為體,乾元為用。熊氏以體用不貳,故乾元即太極。《新唯識論》即有此意[43],而《讀經示要》申說更明確,且拈出了“元極”的概念:
元極者,超出萬物而為其元。《系辭傳》指出易有太極,而《易緯》亦名之為太易,所以明其無對也。無對,云何不為全體?原其肅然無物,而顯為感化,變易萬狀,則萬物繁然,難道元極。故元極者,乃于逐一物,皆見為元極。非可離一切物,而別有造物主,謂之元極也。[42]
元極,即乾元與太極的分解,熊十力將二者綰合,是為了凸顯體用不貳之義。體用既不貳,而乾元為太極,則勢不得別立坤元。故熊氏謂:“《易》以乾為君,坤元,亦乾元也……六十二卦,皆本乾坤。凡坤又皆本乾。”[44]坤元本于乾,必須論證其原由,此即其翕辟成變之論:
坤之元,即乾元也,而所以成乎坤者,則老子“反者道之動”一語,解釋最透。原夫太極之顯為年夜用,必先有一種凝集處,以為其本身表現之資具,此即所謂坤也。《新論》說為翕,義實相通……《說卦》曰:“坤以躲之。”躲者,造化有所凝集,而生化勢能,常于此躲,乃即應用所躲處,得以自表現也……夫坤之凝集而成物,雖為一種反感化,而實非反也。反者,所以為和也。[44]
在熊氏看來,乾、坤俱是一元之風行,只因其勢用分歧而呈現為差異。乾元即太極本來的勢用,故曰乾元即太極;而此發用活動不得不有所凝集,即呈現為凝集的勢用,故曰坤元即乾元。
熊十力此問題意識,自與清代易學相關聯。概況看來,他對清儒恢復漢易的任務固有不屑,如謂:“清人以漢《易》高自標榜,除疲神瑣碎而外,其于理道果何所發見耶?”[45]又謂:“清人治《易》,確守漢學。雖有稽古之績,而宣尼窮神知化之妙,廣年夜悉備之蘊,乃愈晦而不成明。”[44]熊氏對氣的懂得,亦與漢儒分歧:
太易、太極,皆為本體之名。不成以太極為氣,太易為體也。但如真了體用義者,而即用顯體,則于氣,而目以太極或太易,義亦無妨。唯此非漢儒所及知耳。漢儒之所謂氣,其觀念極不明確。與吾以感化言氣者,絕分歧旨。[44]
然熊氏與清儒、漢儒之別,在于對氣之認識分歧以及體用論之差別;其于乾元—太極關系之探討則一脈相承。熊氏亦援用清代易學結果,如援用李道平兩處謂:
李道平釋坤作曰“承乾成物”,深得《易》旨。
李道平曰:“《易》例以未來者屬乾,過去者屬坤。”此十三字見李氏《周易集解纂疏》。李氏于漢、魏《易》說考察詳博,此必漢人所傳孔門古義也,惜不成得其詳。[45]
按李道平之說實襲自惠棟《周易述》。惠棟用此兩段文字證明其乾坤一元、乾元太極之義。熊十力援用此兩段,亦為發明其坤元即乾元之說。惠、張乾元太極之論,本為易學理論自行處理學后發展出的應有之包養情婦義。熊十力據緯書之說、漢儒之論上探孔子《易》,勢須通過清代漢《易》一關,由此可見,熊氏論說雖未明言其接續惠、張之學,卻與惠、張之學總有一種無意識的話題傳承。
熊十力又謂:“六十四卦以《乾》《坤》居首而建乾元,坤之元便是乾之元,本非二元,此七十子相傳遺教,漢人猶存茲古義。”[45]惠棟以以乾元太極為七十子所傳年夜義。不過熊十力區分了乾元與乾卦:
易明乾元,分化為乾坤。(自注:明者,闡明之也。乾元者,乾之元,非乾便是元。坤之元即乾元,非坤別有元。乾元亦名太極,是乾坤之實體也。)乾坤雖分,而實相互含。(《乾卦》中有坤象,明乾陽主動以運乎坤,是陽含陰也。《坤卦》中有乾象,明坤陰承乾而動,是陰含陽也。)乾坤不成剖作兩體,(只是功用之兩方面,不是二元。)更不成于此兩方面肆意而取其一,如唯心、唯物諸戲論。[46]
熊十力以乾元為本體,乾坤為其兩面,由此批評船山之“乾坤并建”近乎二元論,非孔子之旨[44]。然船山乾坤并建之說未必主乾元、坤元為二元。故《原儒》對船山稍有改觀:“船山《易》學主張‘乾坤并建’,故謂陰陽異體。余議其掉之粗者,即此可見。但船山亦承認太極是陰陽之本體,究非二元論,只惜其解悟有未透,理論欠圓明耳。”[45]不論船山能否為二元,經過熊十力的詮釋,乾元成為本體即太極,而乾坤為乾元太極(元極)之兩方面勢用,固已確立一元之說。
余論
傳統儒學一向有尋求“一本”的傾向。《周易》哲學既有“乾元”“坤元”,則其詮釋者不得不解答二者之關系。這不僅是一個解經學的問題,更是一個哲學問題。在現當代哲學界,此問包養故事題依然繼續發揮其影響。陳來“仁學本體”的建構,重視朱子暮年以元言仁的傾向,主張翕為主,辟為輔[47],可以說是對熊十力翕辟成變和“元極”之說的回應。牟宗三引進亞里士多德的四因說來與乾坤問題彼此發明,他一方面將乾與坤分別對應情勢與質料,另一方面又以乾為動力,以坤為目標。牟宗三特別重視《易傳》與《中庸》的天生論傳統,他以乾卦卦辭“元亨利貞”講天生,則以乾元為最基礎,但又須在“利貞”即目標之部門引進坤元。如其謂:“平凡我們靜態地講乾坤并建,是二元論的說法,但《易經》不是二元論,是主從的問題。乾元代表創造原則,創造不但能創造,要有凝包養合約集……它有主從關系,坤元必定要隸屬到乾元。”[48]這其實是對王夫之、熊十力之思慮的一種回應。
丁耘《道體學引論》一書,即以對牟宗三之四因說的反思為引子,又上溯至熊十力。該書認為“《周易》之表為‘乾坤二元論’,其內則隱含‘乾一元論’”[49],并認為惠棟、李道同等人的解決思緒便是張年夜乾元[49],而他則采用《中庸》以誠體統乾坤的路徑。此種解決亦非沒有異議,如吳飛認為,陰陽及其交感構成了萬物生化的基礎結構,不用更與四因相格量[50]。于王夫之哲學而言,陰陽及其交感即“兩端而分歧”之論。但正如熊十力所懷疑的那樣,此種理論或許被誤解為二本。丁耘在比來的文章中則又指出:“船山在本體論上既非二元論,亦非單一本體論,而是氣本體之一,與氣風行之二的統一。乾坤并建、陰陽相感不是船山易的所有的道理,還要加上‘太虛即氣’。”[51]他認為王夫之對本體的一而二的統一,是對唯識學的心物翻轉,即太虛相當于第八識,乾元當第七識,坤元當第六識。以往懂得“太虛即氣”的著重點在氣,而丁耘的懂得則要講“氣即太虛”的一面,以使虛與氣達到彼此的詮釋,以氣之虛來統合乾元與坤元。相較于以往的船山學研討,這確實也是一種“翻轉”;相對于清代的乾元太極說,亦供給了一種思緒。近些年中國哲學界有樹立“新中國的形而上學”[52]的訴求,這既是對于傳統形上學問題的延續,也可以為我們的現代經典詮釋供給新的視角。
注釋
1班固:《漢書》卷21,北京:中華書局,1962年,第964、985頁。
2張岱年:《中國古典哲學概念范疇要論》,《張岱年選集》第4卷,石家莊:河北國民出書社,1996年,第501頁。
3林忠軍:《周易鄭包養妹氏學闡微》,上海:上海古籍出書社,2005年,第391頁。
4周敦頤:《周敦頤集》,北京:中華書局,2009年,第4頁。
5程頤:《周易程氏傳》,北京:中華書局,2011年,第4頁。
6 黎靖德編:《朱子語類》卷68,朱杰人主編:《朱子全書》第16冊,上海:上海古籍出書社、合肥:安徽教導出書社,2010年,第2265,2274頁。
包養合約
7 周敦頤:《周敦頤集》,第13頁。
8 陳來:《仁學本體論》,北京:三聯書店,2014年,第357頁。
9 郝敬:《周易正解》卷首《讀易》,武漢:崇文書局,2022年,第33頁。
10 熊十力就認為王夫之是二元論者,參見本文第五節論述。
11 曾昭旭:《王船山哲學》,臺北:里仁書局,2008年,第341頁。
12 王夫之:《周易內傳》,《船山全書》第1冊,長沙:岳麓書社,2011年,第561頁。
13 清代的漢學與考據學當然不成以混為一談。好比惠棟是漢學宗師,其尋求在于經書的微言年夜義,兼及考據;而王念孫等人則可視為考據學家,對漢學中的微言之說不以為然。故本文將漢學、考據學兩詞并列。
14 惠棟:《周易述》卷22,北京:中華書局,2007年,第400頁。按,引文標點有所改動,粗體為筆者所加,下同。
15 惠棟:《周易古義》包養留言板,蘇州博物館躲手底稿,包養網站第1,21頁。
16 張素卿:《惠棟周易古義底稿及其學術價值》,2020年“第六屆中國古典文獻學國際學術研討會”宣讀論文。
17 黎靖德編:《朱子語類》卷71,朱杰人等主編:《朱子全書》第1包養網推薦6冊,第2385頁。
18 惠棟:《周易述》卷22,第396頁。
19 惠棟:《周易述》卷1,第5頁。
20 湯用彤:《魏晉玄學論稿》,上海:上海古籍出書社,第64頁。
21 趙在翰輯:《七緯》,北京:中華書局,2012年,第34,44頁。
22 參張學謙:《關于今傳〈周易乾鑿度〉文本構成的再考核》,《中國哲學史》2020年第4期。
23 張惠言:《周易虞氏新聞》卷1,《續修四庫全書》第26冊,上海:上海古籍出書社,2002年,第535,535頁。
24 丁耘謂:“道如是‘全’,那么這‘一畫’,必定屬于道。道如是‘無’,那么這‘一畫’,必定不是道。如無此‘一畫’,無論‘道’意味著什么,它都無法示現、無法‘開始’。”詳參氏著《道體學引論》,上海:華東師范年夜學出書社,2019年,第396頁。其道體學的思緒當然與張惠言的氣論思緒分歧,但就易卦初畫之“一”的復雜性和難言性的認定而言,頗能相通。
25 張惠言:《周易虞氏新聞》卷1,《續修四庫全書》第26冊,第536頁。
26 惠棟:《周易述》卷9,第144—145,161,145頁。
27 惠棟:《周易述》卷22,第444頁。
28 惠棟:《周易述》卷15,第263頁。
29 乾元、坤元,丁耘分別以亞里士多德之動力因(始)、目標因(終成)解釋。見氏著《道體學引論》,第51頁。這確實可以加深和豐富我們對傳統中乾元、坤元的懂得。不過需求指出的是,所謂始、終并非從時間意義來懂得。再者《彖傳》言“萬物資始”“萬物資生”,是乾元、坤元為始、生的區別。乾為主動的發生者,此為“資始”;這種發生要通過坤的感化而實現,此謂“資生”。本文認為,這種區分取象于人物之生。從怙恃生子的取象上,不難懂得資始、資生有何區別。此處并非先后的區別,因為是同時的;此處是統主與順承的區別。
30 姚配中:《周易姚氏學》卷3,《續修四庫全書》第30冊,第484頁。
31 參呂相國:《姚配中“元”視域下“象數”與“義理”的統一》,《周易研討》2015年第1期。
32 姚配中:《周易姚氏學》卷1,《續修四庫全書》第30冊,第464頁。
33 姚配中:《周易通論月令》卷1,《續修四庫全書》第30冊,第693頁。
34 姚配中:《周易姚氏學》序,《續修四庫全書》第30冊,第458頁。
35 李國運:《周易集解》卷16,北京:中華書局,2016年,第48包養網站1頁。
36 王弼、韓康伯注,孔穎達疏:《周易正義》卷7,北京:北京年夜學出書社,2000年,第279頁。
37 惠棟:《周易述》卷1,第5頁。
38 姚配中:《周易姚氏學》序,《續修四庫全書》第30冊,第454,454頁。
39 姚配中:《周易姚氏學》卷1,《續修四庫全書》第30冊,第465頁。
40 參廖娟:《曹元弼的易學傳承與思惟辨正》,《周易研討》2022年第1期。
41 曹元弼:《周易學》卷1,1915年刻本,第12,16頁。
42 熊十力:《讀經示要》,上海:上海古籍出書社,2019年,第290,291頁。
43 郭齊勇:《熊十力哲學研討》,北京:國民出書社,2011年,第184頁。
44 熊十力;《讀經示要》,第293,312—313,273,289,316頁。
45 熊十力:《原儒》,上海:上海古籍出書社2019年,第226,291、320,226,244頁。
46 熊十力:《體用論》,上海:上海古籍出書社,2019年,第99頁。
47 陳來:《仁學本體論》,第68頁。
48 牟宗三:《四因說演講錄》,《牟宗三師長教師選集》第31冊,臺北:聯經出書公司,2003年,第38頁。
49 丁耘:《道體學引論》,第57,51頁。
50 吳飛:《論生生》,《中國文明研討》2018年春之卷。
51 丁耘:《心物問題與氣論》,《中國社會科學》2022年第6期。
52 李猛、張志強、陳少明等:《新中國的形而上學》,《開放時代》2021年第5期。